「來吧,讓我感受一點點血的慾望吧!」
神秘人這時抓起大刀,奮力地砍了過來。
華叔一瞪雙腳,從腰際裡抽出一把軟劍,兩人刀鋒相間,手上那柔軟異常的兵器卻把神秘人的刀給捆了起來。
不管神秘人如何出力如何活動,依舊是被他綁得死死的。
「老傢伙,用的什麼鳥東西,有種丟掉武器,咱們來赤手對決!」
他心想兵器輸人一截,倒不如空手空拳還有勝算。
華叔笑了笑,往後空翻了一圈,然後把劍收在腰際,被綁住的刀也從空中硬直地落在地上。
神秘人見老人如此聽話,便放大膽子出拳奔了過來,對於自己的拳術,他可是備足了信心。
在一旁的排骨男抹掉臉上那該死的血跡後,立刻找了個安全的樹叢躲了起來,他看著地上那肢體殘破的屍體,看起來已經不像是人的身體了,而像是某種動物的屍塊,到底是為了什麼,讓自己落到這種險境?
為了替牛魔王爭一口氣?
還是,要反抗那專橫的睡魔呢?
他不敢在深思下去,僅僅十歲的自己,或許已經碰上連大人都無法安然解決的問題。
他把視線轉到華叔的戰鬥,只見兩團黑影彼此揪鬥著,心想如果阿寶在場的話,恐怕他又要開始熱血沸騰了。
快到連眼睛都無法跟上的速度,在他小小的眼珠子裡只有呈現出黑影在交撞,根本黏不上他們的出招速度,只能稍微看見他們影子在戰鬥。
兩團黑影終於靜止下來,華叔喘了口氣,神秘人則連退了好幾步,吐了幾口血。
「這老人跟以往的敵人不同,論速度,根本不相上下,甚至可以贏過自己。」
神秘人捂著胸口心想,這倒是第一次遭遇這麼頑強的人。
他悄悄計算著剛剛被擊中的次數,胸口三掌,肋骨可能斷兩三根,左肩無法舉起,應該是折斷了,他冷靜地判斷現在的情勢,狀況似乎不利於己。
「你到底是誰,竟然可以把我門三刀逼到這種絕境,看來我得對你刮目相看了。」
神秘人想試圖緩和氣氛,至少拖點時間搬救兵。
「原來你就是天狼院的門三刀啊,只可惜人不如其名,我今天,就剛好替那些被你們摧殘的病人們,討回一個公道!」
華叔說完,低著頭飛身縱去,門三刀一驚,立刻擺起戰鬥姿態,暗地上膛了一把槍。
兩人一接近,華叔的一記飛腿便打的門三刀眼冒金星,接連的好幾腿,也紮紮實實踢在三刀的心口,他感覺自己就好像習武的沙包,只有挨打的份。
面對於實力上的差距,他能夠挺直地應付華叔的攻擊,已經十分的吃力了,哪還會有什麼勝算?
只能心想著挨下一招,更接近死亡一步。
「對了。」
門三刀看著樹叢裡的餘光,那是人的眼睛所反射的光,是那個小孩。
他不懷好意的連退了好幾步,掏出腰際剛剛上膛的槍,瞄準排骨男的方向。
激光槍,睡魔的得意產物,只要眼睛承受槍射出來的光線後,激光波便立刻侵入人體,破壞所有神經元。
完全射出,門三刀閉上眼冷笑了一下,終於體力不支跪到在地上。
「閉上眼睛,孩子!」
華叔一個箭步飛身過去,用肉身擋住光線,激光波就這樣射入他的雙掌內。
一陣閃光過去後,華叔被彈到十多丈外,雙手焦黑冒出了濃煙。
這時門三刀已經厭厭一息倒在地上,一動也不動。
排骨男睜開雙眼環顧四周,發現華叔在自己的不遠處,雙手正疼痛的在地上打滾。
「孩子,別管我,快..快走!」
華叔忍著痛,勉強擠出這麼一段話。
排骨男點頭微諾,跑了十幾步後,卻又奔了回來。
他把痛到無法站起來的華叔扛在肩上,一把鼻涕一把眼淚。
「哭什麼,孩子?」
華叔靦腆的垂下已經失去知覺的雙手,那濁黑色的血液,從手臂上流了下來。
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
有些事,是無法用嘴巴去表達的,有些事,則是必須流眼淚的。
「停,先停一下。」走了一段路後,華叔說。
排骨男抹掉眼淚,狐疑地看著。
他吃力地用焦黑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袋糖,顫抖的遞給排骨男,眼神微笑著。
每動一吋,手上焦黑的組織就剝落一塊,就好像木炭一樣,那樣的脆弱。
「拜託你別動了,你的手快..你的手...」
排骨男那不堅強的眼淚,就像潰堤般,滴在那沒有生命力的手上。
「上來。」華叔老態的彎著腰,示意要他上來自己的背。
「你要抓牢,華叔的手沒辦法在抓住你了,知道嗎?」
「我不要!」
排骨男拼命搖著頭。
「不要這麼任性,我們還沒走遠,那些壞人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。」
「可是你...」
華叔沒有答話,只是很慈祥的看著他,其實,他一直很思念自己的孫子。
如果沒有當年那場意外的話,也大概長得跟他這麼大了吧。
排骨男不情願地搭了上去,把臉埋在那溫暖的背上,眼淚沾濕了華叔的衣領。
「抓穩摟,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華叔的步法,想學的話,我有空就教你。」
他飛快的跑著,垂下來的雙手就像灰塵一樣隨著風慢慢散去。
自傲的雙掌變成風沙散落在經過的每一片地,原本感覺有重量的手臂,突然間輕盈起來。
或許,這是為了彌補已經死去的孫子,唯一所能做的事。
「爺爺,這裡,這裡!」
四歲的小孫子叫著華叔,這是他們長玩的捉迷藏遊戲。
只是今天的天氣卻有點詭異,這讓華叔內心湧上了一股不安的感覺。
「小得,你在哪,我們不要玩了,跟爺爺回家好嗎?」
正當華叔尋遍不著小得時,一陣熟悉的聲音突然刺入他的右耳。
霎那間,他的心臟就好像被刀割似的,維持了足足三秒鐘。
「華兄,你不玩了,我們倒是還沒玩夠呢!」
銳利的耳朵告訴他,聲音是從右後方傳來的。
突然,一團黑影射了過來,華叔運滿全身真勁,轉頭便是朝黑影擊了一掌。
只見那黑影連氣都沒哼一聲,便四分五裂散落在空中。
但他仔細一看,卻發現手上竟是孫子小得身上的衣料,他震驚的連退了四五步,小得,那破碎的小小身體散落在各個地方。
「咳咳,你的掌法果然名不虛傳,我兒子一命換你孫子一命,咱們,兩不拖欠!」
「華叔,你在哭嗎?」
排骨男異覺他的呼吸變了調。
「沒什麼,眼睛著風沙了。」
往事,果然是不值得提起的。
華叔無奈的笑了笑,眼淚垂著對孫子的思念,可惜的是,他沒能夠手刃當年那個人。
「我們到了。」
排骨男終於鬆了一口氣。
一進屋,卻發現房內已空無一人,像是遭遇了一場亂鬥。
正當華叔盤算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這身後便出現了一個魁梧的男子。
「快跟我來,你的主子被我們救走了。」
伴著月光下,映入華叔跟排骨男眼裡那男人的臉孔,是下午剛跟卡斯起衝突的那個人,金尚。
從殘破的衣服以及傷痕可以得知,他曾遭逢了一場苦戰。
鮮紅的血從嘴角旁留下,但他並不在意,懇切的眼神,似乎讓他忘記疼痛感。
這個男人,或許真的是朋友不是敵人也說不定,華叔心想。
他的後背插著三四炳飛刀,如果不近看,可能還以為他穿著紅色的衣裳,驚人的意志力,從這個男人身上可以深深感受到。
「在不走,睡魔的人就要來了,快,跟著我!」
華叔不解問道:「我家主人真的在你們那嗎?」
「這時候我沒辦法跟你解釋太多,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,我們是朋友,不是敵人!」
金尚忍著痛,拔出了一把飛刀。
血噴在排骨男的臉上,這是今天以來,被噴的第二次。
「走吧,晚了就難纏了。」
這時,屋外突然飛身落下了七個鬼煞,各各面目憎惡。
手持各種兵器,快步地包圍屋子的裡裡外外。
「糟,他們終究還是來了!」金尚遞給了華叔一把短刀,語帶玄機的說:「你們拿著這個去找野作,姓華的,你知道了吧?」
他點點頭用嘴巴咬住,就算已經廢了雙手,主人的安危他還是為第一優先。
跟著卡斯家共度歲月的華叔,就算要拼上自己的這條老命,他也會誓死守護少主人。
「走吧,我留下來斷後。」
「小傢伙,記得,我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壞人。」
臨行前,金尚酷酷地摸著排骨男的額頭。
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個父親一樣,這對從小就失去爸爸的排骨男,心底因此油然生出了一點點父愛。
這時四周發出了一陣鬼吼,那七個鬼煞冷不防一齊衝進了屋內,金尚忍痛拔出背上最後的兩炳飛刀,用力射向從窗戶飛來的那兩人。
華叔突見危險,便立刻背著排骨男往屋頂衝出,漸漸消失在夜空中。
而金尚射出的飛刀硬生生刺進那兩人的腦袋花,爆開的瞬間,腦漿直接濺在雪白的窗簾上,一口氣,就立即解決掉兩個。
但其他五人也不是什麼三腳貓貨色,他們很有默契的同時進攻金尚的下盤,金尚因傷迴避不及,大腿的一塊肉,被一名拿著長刀的鬼煞割去,酸痛感立刻衝進他的腦門,頓時就快要暈了過去。
但他一咬牙,靠著意志力馬上就恢復過來,看準那個鬼煞就是一個猛烈的下顎攻擊,那股清脆的骨頭碎裂聲,竟讓其他的人突然開始怯步了。
「我熱愛生命,但我更愛我的人民。」
金尚怒吼,這句話,一直是他的夢想。
- Nov 02 Mon 2009 23:36
五點睡魔人 - 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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